芝鹿

第九章 疑云

       陆东植猛地睁开眼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东植，陆东植？”朴代理在他眼前挥了挥手，“我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陆东植下意识反问：“你说了什么？”等等，他怎么会在公司？他不是被困在徐仁宇家的囚室里出不去么？

 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朴代理被陆东植气笑了，他无语地叉着腰，“我说，我们办公室要聚餐，东植也有空的吧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怎么又要聚餐？前两周不是刚刚聚过吗？……算了，这不是重点。“别管什么聚餐不聚餐的了，徐仁宇人呢？”陆东植着急地看向朴代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说徐理事？”朴代理莫名其妙，“这是我们设计部的聚餐啊，你想邀请徐理事参加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 鸡同鸭讲！陆东植深呼吸一口气：“徐仁宇没被警察抓走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没想到朴代理的反应超乎预料，他一把捂住了陆东植的嘴，差点没把陆东植给闷死。他瞧见四下无人注意，这才把嘴凑到陆东植耳边小声说：“你疯了吗？徐理事平时对你这么优待，你希望他被警察抓走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陆东植挣扎着把朴代理的手扒拉开，他觉得他的脑子快缺氧了：“是你疯了吧，明知道对方是连环杀人魔，你还能在公司里安心工作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连环杀人魔？谁，徐理事？”朴代理看着陆东植煞有其事的表情笑出了声，“看不出来啊陆东植，想象力倒是挺丰富的，你咋不去写小说啊？”

         “我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 “工作时间不要干其他事！”共组长一声喝响彻办公室，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。共组长来到陆东植跟前：“这份表格完成了给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“啊，好的。”陆东植接过文件。他打定主意下班之后去一趟警局。

        陆东植下班后，朴代理正在手机上点外卖，耳边传来徐仁宇若无其事的声音：“陆东植刚刚跟你讲了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朴代理瞄了一眼徐仁宇：“他……他竟然说理事是连环杀人魔哈哈哈哈哈，理事也觉得很好笑吧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徐仁宇的脸上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笑容：“哎呀，被他发现了，朴代理觉得我该怎么做呢？……要不然，把他送进监狱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朴代理一怔，接着更加夸张地大笑起来：“哈哈哈哈哈哈……理事真是幽默，好笑好笑，太好笑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 警局。

        正是午休时间，零星几位警察正在值班。

        陆东植鞠了一躬：“请问沈宝静警官在吗？我是上次报案的陆东植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一个梳着干练马尾的女警转过头：“我是。陆东植是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陆东植激动地一把抓住沈宝静的手：“沈警官，我已经知道连环杀人魔是谁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 沈宝静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，本能地抽出了腰间别着的电棍：“陆东植，你要袭警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 “唉……不是，”陆东植无奈地放了手，“徐仁宇抓到了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 “为什么这么问？”沈宝静的眼神几不可见地飘了一下，随后立即恢复了严肃。这段时间她一直怀疑徐仁宇有问题，为此暗中调查了他几个月，但始终没查出任何结果。难道这些行动被陆东植发现了？……报案的是他，跟徐仁宇警察在一起的也是他，他俩到底是什么关系？而且既然陆东植察觉了她的怀疑，那么徐仁宇是不是也发现了呢？

        “徐仁宇家……怎么了？”陆东植正要回答，见沈宝静蓦然起身，这回换他吓了一跳。

        旁边的刘警监忽然发问：“陆东植，报警之前，你在干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陆东植觉得这个问题问得很奇怪，但还是如实陈述：“我路过废弃工厂，正好撞见徐仁宇要杀一个流浪汉，我害怕地跑了，然后就报警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没事去废工厂做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......”陆东植张口结舌。闹自杀这种事情他实在说不出口啊！

        “说啊！”沈宝静猛地拍了一下桌子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警官，你们怀疑我？”看着警察们凝重的面容，陆东植顿觉委屈。

        刘警监接着道：“因为流星制药造假的事情你差点被大韩证券开除，你对大韩证券以及徐氏兄弟怀恨在心，因此你用钢管砸倒了徐仁宇并打算痛下杀手，而对于目睹一切的流浪汉，你就杀人灭  口了，不是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？！”陆东植惊于刘警监“周全”的逻辑，一时竟难以有条理地反驳，“不是，这跟流星制药有什么关系？再说那时我根本不认识徐仁宇，又为什么要杀流浪汉......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哼。”陆东植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刘警监打断，“徐仁宇是你所在公司的理事，你说不认识他你自己信吗。况且我们已经掌握了与此案相关的人证物证——徐仁宇的口供和流浪汉的遗书，都清楚交代了你的罪行，陆东植你就不要抵赖了！根据首尔检察院135号《批准逮捕决定书》，因你涉嫌故意伤害罪，现依法对你执行逮捕，你是否明白？”刘警监朝手下递了个眼色，立刻有人要给陆东植带上手铐。

        陆东植越想越觉得不对：徐仁宇的口供是怎么回事？——囚室里那么多证据，任徐仁宇舌灿莲花还能颠倒黑白不成？！那所谓流浪汉的遗书也十分诡异，上次他和徐仁宇吃饭的时候还和流浪汉讲过话，对方明明好好的，怎么就死了，还写了封污蔑他的遗书？

        “徐仁宇才是连环杀人魔啊，你们没见到他的日记本吗？”陆东植的辩解让空气静了一静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说什么？”沈宝静敏锐地抓住了陆东植话语的重点，“你看过他的日记本？什么时候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有救了！陆东植的额头上沁出了汗珠，“是……”他一定会想起来的，他记得日记本上记的是一个特殊的日子，他特意强调，“是2019年5月21日！！徐仁宇才是那个杀人狂魔，他杀的人全部记录在红色的日记本里，日记本就在他家书柜后面的隐藏空间里，我被他用枪打伤，还下了药。不信你们可以看看我的……”陆东植的声音像被摁了消音键。怎么回事？他的枪伤呢？陆东植疯了一样地扒开自己的衣袖和裤腿，想要证明自己说的话是正确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人们面面相觑。远处的徐仁宇变了脸色。陆东植，他怎么知道？

        陆东植急切地望着他们：“你们不相信我吗？你们不信的话可以去查录像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陆东植，不是我们不相信你……”沈宝静的声音里有着不易察觉的怜悯，“可是今天是2019年5月10日。”